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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,60后东北人,患躁郁症,33岁跳楼致残,后半生靠三招逆风翻盘
我叫 任武英,今年53岁,曾是一名 躁郁症患者(双向情感障碍)。33岁那年,因“ 抑郁症 ”发作,从五楼跳下。经抢救大难不死,但身体里打入 二十寸 钢钉,后半生只能依赖拐杖。
尽管生活吻我以痛,我仍报以欢歌,仍旧保持善良,以一颗安宁、从容而又感恩的心,感恩我身边每一个善良的人!
多年后,我被表彰为“ 大庆市三八红旗手 ”,当地纸媒整版报道“ 大庆爱心传递志愿者协会优秀志愿者 ”,油田集团表彰的“ 社会好公民 ”,大庆作家协会会员,心理协会心理咨询师 ...... 重新回顾我的后半生,是如何一步一步从 躁郁症 的噩梦中走出来时,我想到的是: 写作、公益助人 和 心理学,这三股力量编织在一起,形成一股能量的黄金绳,把我从深渊拉了上来。
我从不忌讳谈论我的 躁郁、自杀 和 残疾,希望我的故事能给那些依然身处困境和黑暗的人们,带去一点微光。
一、 1969年我出生在黑龙江省牡丹江的 穆棱 县城,父母是山东人,父亲退伍后被安置到 穆棱。五岁时,因父亲工作变动,举家搬迁到大庆。
父亲是典型的山东人。为人直爽,脾气又犟,年轻时性子又急。遇到我们姐弟几个惹到他,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骂。我有个同学说:“ 你爸骂人就像嗑瓜子儿。” 可见是张口就来,几乎变成了家常唠嗑。记忆里,家里常常鸡飞狗跳。幼时的我,大眼睛,梳着两个小辫子,很爱笑,嘴巴也会说,最得父亲的宠爱。因为是长女,又爱读书,父亲对我的期待也是最高的。
我时常想,我的心理疾病是怎么来的呢? 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往事。是上小学后吗? 我小学的同学都是油田职工子女。小学四年级时,我是班里的学习委员,和班里两位女生没有处好关系。她们经常排斥我。给我的童年阴影,简直就是噩梦。
现在回想起来我小学时经历的就属于校园霸凌。但是那时候太小,父母又忙于工作,也不觉得这些事儿是啥大事,并没有在意。
到了初中后,我在与同学的相处上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,学习依然很好。但是有一个问题始终不能克服,那就是背书。私底下背得很熟,但是只要被老师点名站在全班面前都支支吾吾背不囫囵。一次,两次,三次是这样,后面就变成了恐惧。再往后就演变成了对考试的恐惧,每逢重大考试就发挥失常,越想考好就越考不好。而中学时代的考试又比较多,我就好像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煎熬,在煎熬中苦苦支撑。
后来学了心理学之后,才知道我这种叫做 考试综合恐惧症。源于过度自恋,太在乎自己,只想什么都表现出最好,不认可、不接纳自己真实的水平。就这样我一边铆足劲儿学习,一边在与自己的各种恐惧作斗争。考高中那年我以三分优势进入重点班,心理压力可想而知。高中重点班的学习氛围更压抑。高一那年端午节,我专门拿了几个鸡蛋,想着去班里和同学们玩碰鸡蛋。结果,进班一看,大家静悄悄地在学习,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。我揣在兜里的鸡蛋吓得没敢拿出来,又带回家了。在学校里,除了学习,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一提的事情。只有学习好,才能被老师和同学们看得起,也只有学习好,爸爸的脸上才能浮现出欣慰的笑容。后来到分文理科,我就更焦虑了。我理科不行,文科背诵更怕。摆在我面前看似是两条路。但实际上,我已经无路可走,心中渐渐生出了绝望的情绪。我拼命想听课,记住书本上的内容,但是什么也记不住,脑袋越来越沉重。学业上的无望让我的情绪越来越低落,整天阴着个脸,无精打采,什么事情也高兴不起来。
吃饭都没有胃口,胸口像塞着一团棉花,喘不过气来,失眠也随即而来。与 抑郁 相反的情绪是 狂躁。那时候的我正处于十几岁的青春期,性意识逐渐觉醒,但那时大环境都很保守,我对这方面的知识一无所知。我不敢和男生接触,但又抑制不住对异性的好奇,想要去探索。我偷偷去看一些书报杂志上关于性行为的描写,越看越兴奋,但这种兴奋没有任何排解的渠道,就变成了自我压抑和罪恶感。
就这样,我的精神世界在那个不为人知的暗角里,抑郁 和 狂躁 两种状态下轮番切换,越来越激烈,转速越来越快。
二、 终于,在高考完四个月后,我疯了!不是疯狂的疯,而是真的疯了!
发病前我还是有意识的。那时候的天空似乎没有明亮过,整日里都是阴沉沉的,身边的老师和同学们慢慢也变成了一团团暗影被我抛在身后。直到后来,周边的世界全部被黑暗笼罩,我被抑郁彻底吞噬了!
发病后的情况我一无所知,好像那段时间这个世界对我按下了暂停键。一个月后,当我意识逐渐清晰,人已经在当地的精神病三院了。我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感受不到亲人的焦急、忧虑、恐惧。只是一个躯壳。在三院的那段日子里记忆是碎片化的,父母也不愿提起。
那是1986年,国内心理学发展还没有形成气候,几乎没有人听说过 躁郁症 这个名字。我的病是按照 精神分裂症 给治的。
几个月的药物和行为治疗,在激素的刺激下,我的体重急剧上升由八九十斤的少女,变成120斤的大胖子,但好在病情暂时得到控制。此后的岁月,我再也没有恢复18岁时的身形,有的,也只是再度残缺。
上帝在关掉一扇门的同时,没有忘记为我留一扇窗。不幸中的万幸,出院后刚好赶上大庆油田内部招工,我重振旗鼓,笔试顺利被录取了,从几十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大庆油田的一名正式职工。
参加工作之后,虽然也偶尔有波动情绪,但总体上工作生活都很顺利。在单位上,我依然爱学习,爱看书,热情工作,虽然喜欢独来独往,但朋友也不少。后来,经领导牵线搭桥认识了我前夫。我自己有过发病的经历,身材也有些胖,在找对象方面我可选择的范围并不多,但内心深处也渴望有一个互相能懂得对方的人过日子。老公在家里排行老大,为人实诚,也知道照顾人。我觉得他人还是不错的,就开始试着和他处对象。但刚认识半年,我的抑郁又发作了。为了保险期间,我就又回到三院进行治疗。那是我们还在处对象,他很纠结,觉得不能找个进过精神病院的老婆。但是他父母很喜欢我,觉得我善良、孝顺,为人大方。几经挣扎,最后,我们还是走进了婚姻。这段婚姻让我享受到了作为一个妻子、母亲、儿媳的幸福感,虽然只有短暂的七年。但是,我还是感谢上苍让我的前半生,拥有过这段短暂的幸福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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